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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四壯集-隔壁的房間

中國時報【陳淑瑤】

她永遠只有一個睡姿,狀似安穩,在床沿這邊,側著身子,向床中弓起膝蓋,兩手交握放在臉桃園龜山房貸信貸南投鹿谷信貸旁邊。夏天一定有張椅子放支風扇吹著她那中央山脈般的背脊,完全不蓋被,冬天也只有薄毯,不用棉被。

像列車進站一般,客廳擠滿了人,我們圍著小長桌聊天看電視,吃一頓長長的晚餐。好想提醒他們小聲點,阿嬤在睡覺了!不是突然忘記阿嬤不在了,而是感覺她一如往昔在牆壁後面的房底歇著。妹妹說:「對啊!我也常常以為!」

天人永隔說穿了只是一牆之隔。感覺逝去的親人仍然存在是一種幸福,和那段預習別離的日子形成對比,雖然身軀還在原來的地方,但她的靈與魂已經出竅,斷了和我們的往來。

阿嬤的房間在客廳倚牆的沙發後面,她的床也背靠著這道牆。她的晚餐早,五點半多菜剛炒好,一個人有些淒涼的趁熱吃了,就著她專屬的餐桌。從前如果她知道他們要來會盡量待久一點,打聲招呼坐會才離席,有時她先去睡了,尤其冬天,妹妹一來就趕快去叫聲阿嬤,她總一副不在乎地說:「我要睡囉我!」聲音聽起來還很精神,想是以耳朵參與,在枕頭上好整以暇聽外面的人在說些什麼,想著這是誰的聲音,那是誰的聲音,誰來了,誰好像沒有來……。遇到最好別讓她知曉的事,我們還要噓的一聲。

七嘴八舌中顛倒入眠,醒來驚聞林鳥夜會,忘了是同一個晚上,起身開門看見昏霧的日光燈,眼睛用力一瞇一張,表情錯愕,恍似誤入了別人的夢境。稍回神,弄清今夕何夕不干她的事了,便喃喃自語:我還以為……現在是幾點了……也不知日時抑是眠時……一內面的人蟻蟻爬……。有時掉頭出鏡,有時東南走向西北半朦著斜穿過亮晃晃的客廳,去上了廁所再折回房間。大家也盡量依然故我不和她攀談,免得過於清醒,無法再睡回去。

她開始偶爾神遊在自己的幻境裡就更顧不得招呼我們了。還以為可以喚回從前的她,不希望她有太多時間抽離現實,盡可能在房門外那張椅子多坐一會,有一搭沒一搭有時迷惘有時清楚地附和席間幾句也好,不讓幻影有機可乘,我們輪流著去和她說話,那交談的第一句何時變成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大聲回應,我怎麼不知道你是誰!你是誰,接著正確無誤說起關於此時的你,那會讓我們自覺杞人憂天暫時感到輕鬆愉快,好似喝了一口美酒。

漸漸地列車進站,她沒有下車的時候居多,她經營起另一種我們不知疾苦不知居所的生活。美食當前,家族的笑話新的舊的一個接著一個,我會偷偷去扭開她的房門看她一眼,她不像以前那麼警醒馬上翻身,母親急著揮手叫我們莫去吵她,夜半不睡的老人和嬰兒一樣麻煩,不是已病就是將病。

她永遠只有一個睡姿,狀似安穩,在床沿這邊,側著身子,向床中弓起膝蓋,兩手交握放在臉旁邊。夏天一定有張椅子放支風扇吹著她那中央山脈般的背脊,完全不蓋被,冬天也只有薄毯,不用棉被。妹妹說她皮很厚,不怕冷,幾乎不感冒。

實在受不了牆壁另一邊所襯托出來的一個人的寂寞,我默默把門帶上。辦理信貸房貸銀行有哪些任何問題免費諮詢信貸房貸一個人在車上沉沉地睡著了,就別多事去點她的肩膀,問她,你坐過站了嗎?



新聞來源https://tw.news.yahoo.com/三少四壯集-隔壁的房間-21500786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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